• 2011-09-14 中國時報 【陳麗珠】
  •      從九月開始,各級學校陸續開學,全國數以百萬計的學生也回到學校,開始新的學習歷程。但是,學生們或許不會知道,新學期起,教室裡教學的老師,已經逐漸和過去傳統的老師有些不同。例如:老師未必都會和傳統老師一樣全日留校,甚至以校為家;有些老師可能只教一年,甚至只教一學期,明年或下學期就不會再見到他(或她)們;學生更不知道的是,有些在講台上講課的老師,其實還不是合格教師。

         這一切,成為中小學校裡「不能說的祕密」。 形成這個祕密的原因,只有一句話:管控!所謂管控,就是「管控員額」的簡稱。管控的方法很簡單,就是不把學校教師的員額聘足法定人數,不足的上課時數,就由代理、代課、或是兼課教師填補。 為了節省國民教育經費,每年夏天地方政府教育局處辦理的教師甄試,開出的名額非常稀少,具備合格教師資格的年輕儲備教師們,都必須帶者教具行李,轉戰各縣市爭取超低錄取機率的員額。今年夏天,縣市政府辦理的一百年度教師甄試,全國僅有一半的縣市開出正式職缺,且錄取率都不會超過三%;其餘縣市則根本不開正式職缺,直接辦理代理教師甄試。 不僅縣市政府管控,學校校方也會管控。近年來由於少子化趨勢加劇,又沒有降低班級學生人數,部分學校面臨減班壓力,影響教師超額的問題,即使今年沒有減班,未必保證明年不會。因此,學校校長為了避免學校氣氛受到影響,也就未雨綢繆,向教育局申報的教師員額再減少一些。所以當縣市教師甄試分發完成後,學校也會開始尋找一年一聘的代理、代課教師,或是以時數支薪聘用的兼課教師。 學校管控員額,不會登錄在政府統計之中。在教育部每年發布的《師資統計年報》中,呈現各縣市代理教師都在五%以下,其實這僅是教育局處管控員額的數據。如加上學校自行管控的員額,都超過十%以上。難怪一位市區大型國小主任說:「我們學校已五年以上沒有招新的老師了,全體教師一起變老,感覺和孩子們愈來愈遠!」而對於代理教師而言,每年聘書都是一年一聘,明年還要重新爭取正式教師職缺,工作心情難免浮動,遑論維持對教育工作的一貫熱忱,這種現象在下學期尤其明顯。過度的管控員額,帶來的問題不僅是教師工作穩定的問題。由於學校僅能提供短期職缺,許多儲備教師在數年應考落榜後,如有其他就業機會就會轉業,留不住優秀人才。學校招不到優秀的儲備教師,只能降格以求。教育局處更是網開一面,規定學校如果公開徵聘教師,經過三次都沒有找到適當合格人選,就可以降格以求。所以就造成教育亂象:學校已經開學還找不到老師,幾近「飢不擇食」。結果就是,學校一部分教師是「黑戶」,隱身在法令和制度的夾縫之中。 員額管控問題已經不限於偏鄉小校,而是全國中小學校普遍發生的教育問題。市區學校的不合格教師問題並不少見,也不僅限於小學,甚至已經逐漸蔓延到國中與高中職學校。有些學校的管控員額實在過高,代理教師甚至必須帶班擔任導師,負起輔導學生的重責大任,在校園霸凌問題尚未獲得有效解決之際,教師素質管控的政策卻反向操作,難免令人擔心霸凌問題會不會雪上加霜。今年秋天開學會特別嚴重的原因,就是各校紛紛群起效尤,全面準備圍堵未來幾年少子化的浪潮,教育局處也默許學校如此操作。開學後,每天早上,學生家長接送子女們上學時,可能不知道的是,學校教室裡、校園裡,每天和自己寶貝們相處的老師,有些已經不是典型的老師。這些家長也是納稅人,是否應該問問政府,自己繳稅給政府辦理國民教育,教育經費到底用到哪裡去了?(作者為高雄師範大學教育學系教授兼主任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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